“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這是智慧的時代,這是愚蠢的時代;這是信仰的時期,這是懷疑的時期;這是光明的季節,這是黑暗的季節;這是希望之春,這是失望之冬;人們面前有着各樣事物,人們面前一無所有;人們正在直登天堂,人們正在直下地獄。”
——題記
邏輯類型理論有這樣一個觀點——凡涉及某集合的全部成員者,必定不是該集合的一員。在我看來,電影《楚門的世界》裡,楚門便是這樣一個存在。
一個從生來便成為不自知的主角的主角,無數以親人、朋友、同事等各種身份圍繞主角而活動的配角,形成集合外的一員和集合整體。人們往往不自覺地聚焦于主角,然而,楚門卻正是這個集合外的一員,除了他,所有人像是在大腦裡随時翻閱着同一個劇本而行為。
他不想表演,卻恰恰是個演員。
因為有他,他的父親因他的任性葬身大海;因為有他,他的妻子不懂醫術卻在醫院工作;因為有他,年輕美麗的初戀女友“被精神病”;因為有他,飛機失事部件正好遺落在他的家門口;因為有他,太陽可以在午夜升起、海面可以随時爆發海嘯......因為有他。一個無法逃離的“世外桃源”,五千部攝影機,二十四小時直播,構成了《楚門的世界》的演繹場域。
我們像影片中那個泡在浴缸中久久不曾出來的大叔,像相互依偎着的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像忙裡偷閑的警察,像百貨店裡售貨的小姑娘......像他們一樣,視線牢牢追随着楚門的一舉一動。看他和鄰居發起新一天的第一句問候時是否還是那句“假如不能再遇到,祝你早安、午安、晚安”;看他是否還是拿妻子當幌子買下每天的時尚雜志;看他是否有勇氣突破對海洋、對那條長長的橋的恐懼......最重要的,看他是否在接觸到“世界”邊緣那個小小的黑漆漆的出口的時候,有勇氣走出去。
就這樣,“我們”關注着他,忘記了自己。
看着以楚門為主角的真人秀,“我們”覺得見證,甚至參與了他的人生,至少,在與人攀談的時候我們可以說,“當時楚門獨自航行在大海中,被風浪虐的死去活來的時候,我也曾為他深捏了一把汗呢。”
其實,楚門的世界并不僅僅是“楚門”的世界,它同時也是此刻在場卻未出場的千千萬萬個生活在媒介環境中的我們的世界。我們一邊看着“楚門”的人生一邊過着自己的人生,哪怕因為他選擇了離開,影片到此終止,我們也會像影片最後那兩個胖胖的警察一樣,進行一個“還有什麼節目”、“看看還有什麼”的簡單對話,去尋找視野内的下一個“楚門”。
我們就這樣接受着媒介帶給我們的一切信息,一個目标的終止就意外着下一個目标的開啟。我們配合着主角的經曆而産生喜怒哀樂的情緒,我們承擔着觀衆的角色,可是我們不也是主角嗎?
楚門的妻子美露在影片開始時說:“我的生活不分公私,‘真人表演’是我全部的生活。這是一種美好的生活。”
的确,我們該感謝電子信息技術帶給我們像影片中導演克裡斯托弗那樣的“上帝的視角”的感受,可以窺探一切甚至他人的内心,充分滿足我們的好奇的欲望,可是我們畢竟是普通人。因為是一個平凡的普通的個體,我們更應該珍惜“凡人視角”,有所知有所不知,比起不小心知道某些不懷好意,不更有滋味嗎?
不要讓“上帝視角”綁架了“凡人視角”,無論是影片中那一個個所謂的“配角”,還是千千萬萬看着影片的我們,媒介帶給我們的,應該是自由,而不是捆綁。
(作者/編輯:馬昕)